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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une 17, 2008

等待

等待, 不是等待果陀,不是芥川龍之介的尾生之約, 但我總是在等待, 不知道自己等待什麼.

昨晚又作了同一個夢, 白雪繽紛的車站, 黑色的列車隆隆冒著白煙, 我在紛擾的人群中不住回頭看, 萬頭鑽動, 兵荒馬亂的, 不知道自己是找尋什麼, 等待一個人? 一個失落的東西? 到最後, 一班班列車開走了, 站上的人群逐漸散去, 祇留了我這個既不是走又不是留下的人.

水晶瓶中的向日葵尚好, 莖卻泡了幾天水, 開始爛, 很礙眼. 我放下刻了一半的印章, 想刻的是消遙兩字, 刀痕既粗又拙, 半點兒也消遙不起來, 唉! 去買束花吧! 車庫門乍開, 午后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 天湛藍湛藍的, 能呼吸新鮮空氣真好.

到了花店, 教那大把大把潑灑的色彩濺的我一身紅橙黃綠藍, 好久沒來這個花店, 花價似乎漲了, 金線菊像一隻隻長手長腳的蜘蛛, 可惜它屬於情婦, 金線菊是善等待的, 秋牡丹開的柔媚, 那叢深紫和深粉糜爛了些, 怕被她們毒死. 雛菊粉嫩, 一柄柄碧青的莖上開著嬌滴滴的笑臉, 然和家中現有的向日葵太型似啦! 我對那一張張笑臉有些厭倦, 還是選我最愛的單頸百合吧! 可是小的一支就要$1.50, 大的一支就要$3.50, 我一買起碼要買半打啊! 正和我的荷包展開心理戰時, 一束罕見的綠女神單頸百合捧到了我眼前, 那翠綠的瑪瑙似的紋路, 隨著花瓣輕捲, 旋入了花心.



對女神的渴望蓋過了荷包哭泣破產的吶喊, 就買這束吧! 我脫口而出, 花束慢慢降下來, 出現了一張長長方方的臉, 濃濃的眉, 和一雙深鬱的眼睛, 然後方臉濃眉深眼的主人說: 不要錢的 小姐您喜歡送您.

真的? 我不可置信, 但自覺臉上現出貪小便宜樂不可支的模樣, 忙收斂一下, 笑道: 這不好吧! 綠女神很貴耶!

他一笑, 問道: 送朋友為什麼送向日葵呢? 我突然想起來 他是上回那個替我細心紮向日葵送朋友的店員, 問了我一個問題, 我到現在還沒回答人家, 我忍不住微笑道: 說真的, 我也忘記那時候為什麼送向日葵啦!

他道: 是啊! 您好久沒來買花了. 我接過那束綠女神, 雙頰暖暖的不自禁低下頭, 一低幾乎要埋入花心…

記得我的初戀, 是我小學四年級的班長, 我戲謔他撒旦三明治, 因為他有一張尖尖的臉, 我們的級任老師總安排我坐在他身邊, 對他, 我的嘴沒說過一句好話, 可是每當我想起他說的那個樓上樓下老掉牙的笑話, 我仍忍不住要笑, 上了初中男女分班, 我曾短暫的迷戀過那位高個頭兒的女孩, 覺得她英姿颯颯, 還有那對被譽為雙驕的男孩們, 一位彈琴如珠, 一位歌聲如玉, 一奏一唱迷死了好多小女生, 上了大學有那位多年後還替我寫推薦信的教授, 為了他的讚譽, 我每次物理考第一, 轉了學的第一年, 下學期就暗戀上那位長髮飄逸, 氣質似William Hurt的圖書館理員, 在他辭職後, 我在日記上寫下, 我的心, 像是被狂風撕碎的蝴蝶翅膀…

原來我的心底, 存放了一封封無法寄出的情書.

約會, 性, 和婚姻皆可以愛情為名, 也可以都和愛情無關. 愛情是一種抽象的感覺, Must it be? It must be.

我拒絕了那位抄了首李清照詩給我的電機工程博士, 那個駕著火紅RX7繞著我車子狂飆的少年, 那位好友的前度男友, 一個外貌中懇, 心計奇深的男人, 還有一位我最不願意傷害, 我們彼此互相欣賞, 在我心情落至谷底, 他獻上單頸百合, 在我苦讀時又寄來繪有向日葵卡片的多年知己/情人, 原來, 不能接受這一封封的情書也是遺憾!

沒有想到他會抽空來看我, 他不是那種回轉身, 會給人一個驚喜的人, 聖誕將至, 明亮的街燈卻將這個冬天裝飾的很溫暖, 我們並肩漫步沉沉暮色中, 有一撘沒一撘說著話, 讓我想起我們共處的時光, 似乎總是漫步, 因為聚少離多 我在一個擺滿了水晶瓶的櫥窗前凝望著七色繽紛的窗景問道: 你怎麼會來? 他低聲道: 我想要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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